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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哈佛大学的心理学家蒂莫西·利里在探索致幻剂对人脑的影响时，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倾听、开启、抽离。”50多年过去了，美国人终于开始听他的话了。

自2015年以来，美国人滥用麦角酸二乙基酰胺（LSD）和摇头丸等致幻剂的问题日益突出。最新数据显示，2021年，美国有550多万人吸食了致幻剂。

在世界各地，致幻剂很早就被用于医疗用途和宗教场合。比如佩奥特仙人掌和裸盖菇素就是原产于北美的致幻剂，在土著人的一些灵修活动中扮演着重要用途。

但是，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医学院的精神病与行为科学副教授阿尔伯特·加西亚-罗默博士指出：“医学界对致幻剂的研究始于20世纪50年代，初步研究结果显示，致幻剂对酗酒和精神障碍有一定的治疗效果，但由于很多人将其用于娱乐用途，这也导致了人们对致幻剂的抵制和污名化。”

纽约大学朗格尼致幻剂研究中心的主任、精神病学家迈克尔·博根舒茨医生说：“很多研究突然被叫停了，这多数是因为致幻剂的反主流文化性和大范围滥用的问题。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研究又得以继续，我们也在观察这些致幻剂在临床上可以有哪些应用潜力。”

目前，医学界对致幻剂的兴趣处于井喷阶段，预计到2029年，全球致幻剂市场规模将从2021年的29亿美元增至80亿美元。市面上的致幻剂虽然种类繁多，不过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类经典药物：

• LSD：这是一种1938年首次在实验室里合成的药物。加西亚-罗默博士介绍道，只需要200微克的剂量就能够导致很高的精神活性，有证据表明，口服LSD可以起到减轻焦虑的效果。

• 死藤水：这种致幻剂的有效成分来自亚马逊地区的几种不同植物的混合物，它具有很强的精神活性，目前已经被证明具有抗抑郁和抗成瘾的疗效。加西亚-罗默博士介绍道：“它在剂量上更复杂一些，因为它涉及多种成分，而且目前也没有一个标准配方。”

• 裸盖菇素：它是在200多种“神奇”蘑菇里都有发现的一种天然致幻剂。在实验室里，研究人员发现20毫克到30毫克的纯裸盖菇素就能够起到抗抑郁、抗焦虑和抗成瘾的效果。

在美国，有多所医学院校已经成立了致幻剂研究中心，就致幻剂在戒酒、戒烟、抗抑郁和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等方面的效果进行临床试验，其中较出名的有纽约大学朗格尼医学中心、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 University of Texas at Austin）、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斯分校（Washington University in St. Louis）和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 Francisco）等。这些研究结果很有潜力，加西亚-罗默博士认为，美国食品与药品管理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很可能最早明年就会批准使用二亚甲基双氧苯丙胺（MDMA，又称摇头丸）来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

加西亚-罗默称：“小规模研究已经表明，致幻剂并没有那么高的风险，而且是有一些治疗效果的。”

摄入致幻剂后，大脑会发生什么

故名思义，致幻剂就是具有致幻作用的物质。从药物影响大脑的方式来看，裸盖菇素和LSD等经典致幻剂主要影响大脑中的血清素受体，从而会改变大脑神经递质对情绪和认知的感受。

伯根舒茨指出，在摄入致幻剂后，大脑神经网络的连接性会有所上升，但组织性会有所下降，导致意识、知觉、空间感、时间感、现实感发生深刻变化。这些药物似乎还能够促进神经可塑性——即神经元在大脑中重塑和形成新的沟通途径的能力。他认为：“这些药物有可能让大脑产生比正常情况更大的变化。”

“在疾病治疗中，神经可塑性的增强，可能导致学习能力的增强以及思维模式和情绪反应的改变，最终导致行为的改变。”

鉴于上述效果，目前医学界正在探索利用致幻剂治疗阿片类药物成瘾、阿尔茨海默症、厌食症和莱姆病的可能性。

尽管致幻剂有医学应用前景，但它早在1970年就被纳入《列管物质法案》（Controlled Substances Act），所以它在联邦层面仍然是非法的。而且它被列入了“类目一：麻醉品”，这意味着研究人员必须拥有许可证才可以开展临床试验，而且它们的使用也有严格的规程。

如果要使用高剂量的致幻剂——例如20毫克到30毫克的纯裸盖菇素，就必须在专门的诊所中给药，而且给药后，患者需接受8小时的监测，以确保没有不良反应。之后还要与精神健康专家交流自己的感受，以及巩固治疗效果，这些也都是治疗的一部分。

加西亚-罗默解释道：“它可不是那种‘睡前吃两片，早上叫醒我’的安眠药，也不像大麻药房那样，你拿着处方就能够把它带回家。所有治疗都是在特殊诊所而且是在监督下进行的。”

权利利弊

在美国的一些市州，裸盖菇素等致幻剂越来越受到主流欢迎。

2020年，俄勒冈州经投票宣布，裸盖菇素可以合法地在监督下用于治疗用途。得克萨斯州和康涅狄格州也随后完成类似立法，科罗拉多州也将于今年秋天投票表决。圣克鲁斯、安娜堡和西雅图等几个城市也通过了将裸盖菇素等植物性致幻剂合法化的措施。

在医学研究如火如荼开展的同时，研究人员也必须面对致幻剂的负面影响。《美国医学会精神病学杂志》（JAMA Psychiatry）在2022年发表了一篇名为《防止致幻剂研究的复苏偏离正轨》的文章，提醒人们如果没有好的临床管理，如果不下工夫研究其潜在风险，那么致幻剂相关研究就很可能会像几十年前一样重蹈覆辙。文章警告道：“在边缘研究或未经证实的精神疗法中加入致幻剂，有可能会增加伤害风险。”

而且致幻剂也不是没有副作用，其副作用包括：

• 心率加快

• 恶心

• 感观体验增强

• 睡眠问题

• 可能持续达12小时的恐慌

另外，在街头购买死藤水、LSD或者“神奇蘑菇”在美国的大多数州都是非法的，而且也无法保证其纯度。

伯根舒茨说：“这是一个该领域必须解决的问题，因为风险是切实存在的——人们看到了这些貌似有希望的科研成果，甚至是看到一些夸大了的报道后，可能会对致幻剂的安全性产生不切实际的认识，有人甚至可能会自行使用。而且这种风险可能已经发生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可能正在给自己找麻烦。”（财富中文网）

译者：朴成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