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AI）的发展能够通过提升趋势性增长以及长期实际利率预期切实地改善宏观环境，但目前而言，何时带来改变以及有多大程度的改变都是个未知数。

  生成式AI技术有望提供模仿人类的成果，同时在自然语言处理和广泛的潜在应用领域的双重加持下，具备较高的实用性。

  如果能够成功付诸实践，由AI驱动的自动化装置可以通过提升效率以及释放资源用于更有效益的任务，从而提高生产率。这一结果将广受欢迎，毕竟在过去十年间，最受关注的市场主题之一就是对长期停滞的担忧，即在趋势增长和 R*（经济充分发挥潜力时的实际利率）如此之低的环境下，利率下降幅度不足以刺激投资。

  由于缺乏数据，我们很难预测AI可能产生的宏观影响。一些学术研究（图 1）试图根据各行业自下而上的AI自动化潜力细分以及过往技术进步的采纳速度进行预测。因此，AI对生产力潜在提高程度的预测范围很大，且取决于对任务自动化水平、相关的结构性工人流失以及采纳进度的假设。

  总之，这些研究预计AI对生产率的提高介于0.2%-3%之间，其宏观影响必然大不相同。如若取这六项研究的平均值，生产率预计将提高1.5%，而潜在趋势增长（从生产中劳动力的份额推断）可能会增加0.1%-2%，平均为1%。这些预估值非常大。

  自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实际债券收益率大幅下降，主要由于两大驱动力:一是风险溢价大幅缩水，从2008年之前的平均+100至+200个基点，降至2008年之后大部分时间的-100至0个基点；二是R*预估值急剧下降，从2008年之前的200个基点降至2008年之后介于-100到+100个基点之间。

  R*与生产率和实际GDP增长(图2)的趋势日益趋向于强相关，因此，R*预估值下降与全球金融危机后生产率的急剧下降相吻合也就不足为奇了。投资者认为，发达经济体的R*已降至零的原因是缺乏创新、人口老龄化、教育水平下降和收入分配不平等等因素所引发的供需失衡。进而导致各国央行难以将利率降至足以刺激支出和投资的水平，随之引发了关于取消利率下限、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将利率降至负值的探讨。

  资料来源: 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威灵顿投资管理，部分数据由Refinitiv提供并享有版权。未获Refinitiv事先书面同意，禁止重新发布或重新分发Refinitiv的内容，包括通过设计在内的类似方式。对于Refinitiv内容中的任何错误或滞后性信息，或依据此类内容采取的任何行动，Refinitiv不承担任何责任。Refinitiv的logo是归属于Refinitiv及其附属公司的商标。www.refinithv.com。所有数据截至2023年10月。

  如果人工智能能够扭转生产率下降的趋势，过去15年足以减缓经济增长的利率水平可能已经不再足够。 高企的利率可能伴随着风险资产估值的提升，因为利率的上升主要反映了对资本长期回报的更高预估。事实上，有初步证据表明，市场可能已经开始对人工智能将提高生产率和趋势性增长的预期进行定价。

  我们对转型速度、可能的自动化程度以及可能被取代的工作比例仍然缺乏明确的了解。在笔者看来，仍待解决的两个最关键的问题：一是投资的方向在哪里？更高的生产率增长通常与更高的资本支出（capex）相关。然而，自全球经济从新冠疫情后重新开放以来，全球资本支出总体上令人失望，特别是在美国以外的地区，近期全球资本支出意向甚至开始呈下降趋势；二是政府将如何应对？人工智能可能会带来严重的岗位流失。高盛的研究报告预计在未来10年内全球可能有3亿全职工作岗位被取代。从历史上看，创新总是在创造新的行业和新的就业机会。例如，如今存在的许多工作在50年前并不存在。然而，随之而来的不确定性对政府来说是一个重大挑战。从宏观角度来看，正确的应对措施是政府将政策主要集中在为工人提供再培训上，使他们能够迅速适应并转向更具生产力的产出。但考虑到可能出现的反对意见，政府的应对可能主要集中在改善安全网并减少相关的失业成本上，这将减缓对R*的积极影响，并可能导致更高的通胀。

  另一个重要的考量因素是人工智能并非孤立存在。某些领域采用这些新技术的动机更高，因为其它几种结构性力量正在推高劳动力成本并降低生产率，其中最显著的是高收入国家的人口变化和去全球化。

  人工智能可以帮助高收入国家抵消可用劳动力数量预期下降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但目前尚不清楚它能在多大程度上做到这一点。

  我们的研究表明，我们很可能会看到去全球化加剧，这可能会降低生产力，从而与人工智能产生相反的作用。另一种情况是，采用人工智能的动机可能会增强，因为去全球化使劳动力变得更加昂贵。反之，人工智能的成功应用可能会鼓励各国进一步加速去全球化进程，因为它减少了对外国工人和供应链的需求。现阶段还无法判断哪种趋势会占上风。

  总而言之，人工智能显然可能会改变宏观格局，缓解长期停滞的问题，我们看到初步证据表明，市场最近已开始预期这一潜力。虽然市场需要对未来进行预测和定价，但鉴于迄今为止投资匮乏，以及政府对潜在的就业岗位流失的应对措施不明确，因此现在进行预测和定价还为时尚早，这可能会在人工智能的发展过程中带来更多的通胀。此外，发展速度、应用范围和使用水平也是需要考量的重要因素。人工智能的潜力还应在去全球化和人口结构的大背景下进行评估，因为这两者都可能制约趋势性增长和长期实际利率。

  最后，笔者认为，在市场参与者试图衡量人工智能可以在多大程度上提高生产率和趋势性增长时，投资者应为利率和资产价格的重大调整做好准备。（作者系威灵顿投资管理宏观策略师）

（文章来源：国际金融报）